北京時間10月11日，深圳。籃球之神又來了。這一次，盡管邁克爾-喬丹的身份不再是球星，但他的人氣和上一次并沒有什么不同。當他出現在中國賽深圳站的賽場上時，全場山呼萬歲。而這場中國賽，你能看到、聽到、感受到的，除了邁克爾-喬丹，還是邁克爾-喬丹。無論何時何地，神就是神。 ■記者李淼深圳報道

神之威儀，不容小覷

喬丹出席發布會

“來了!來了!”亂哄哄的發布會現場里，突然有人喊了這么一句，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發布會入口的位置。

時間似乎過得緩慢了許多，1秒、2秒，也許是在23秒之后，喬丹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了藍色的巨大背景板前，身材發福的籃球之神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現場甚至發出了一陣陣高呼……

有這樣的驚呼一點都不奇怪，回想起十一年前，也正好是中國賽第一年時的那次邁克爾-喬丹中國行，大神所到之處，萬人空巷。

在喬丹當時所住的北京國際俱樂部門外，每天24小時都有近千名球迷守候在外，無論酒店安保或者警察如何勸誡，都沒有人愿意離開半步;在東方新天地室內舉行的Jordan Brand球鞋收藏展中，喬丹走過之處，閃光燈幾乎能晃瞎肉眼。到最后，本來要進行公開活動的北京市東單球場，因為球迷已經密布在天橋、樹梢、球場圍欄上，結果迫于安保壓力，不得不臨時取消其為數不多的公開露面活動。

十一年過去了，邁克爾-喬丹在中國的熱度從來沒有絲毫減弱，恰恰相反，隨著其Jordan Brand產品的不斷推出、復刻，以及科比、勒布朗們在一次又一次采訪中被拿來與“G.O.A.T(籃球之神)”比較，喬丹的地位一再被神化。

所以，當喬丹出現在深圳大運體育中心的賽前新聞發布會上，引起連連尖叫，實在太正常不過。在黃蜂擔任職務的喬丹愛女杰斯敏看到這一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就像你們媒體所說的，世界上只有一個喬丹，這樣的場面我從小就見過很多，無論是在美國還是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里，都會有大量的人圍堵，”杰斯敏說，“十一年前，我爸爸來過中國，但我想，時間并不會帶走人們對他的熱愛。所以，這真的很正常。”

杰斯敏口中的正常，對太多喬丹的擁躉們來說，真的很不尋常。對太多人來說，即便是籃球相關從業者，2015年的中國賽，都更像是一場針對邁克爾-喬丹的朝圣。飛人陛下一舉手一投足，都會催動現場近百部相機的快門。落座、講話、微笑、拍手、摸臉、皺眉……只要喬丹做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有大量的快門響起。“這是我快門次數按過最多次的發布會了，前后20來分鐘，我至少拍了500張，”一位來自某國內圖片社、腳踩AJ6的攝影記者說，“公司用不了幾張，但這算是給自己從業到現在來最大的紀念吧。”

其實，就像喬丹“籃球之神”的名號一樣，在商場上，他的表現力并比不上坐在他右手一側的兩位大佬。蕭華作為相當看重中國市場的NBA總裁，在面對中國媒體時，微笑始終不會離開面頰;斥資20億美元買下快船的NBA首富史蒂夫-鮑爾默更是在輪到自己講話時，毫不顧忌地用現學的中文，生硬地喊著“我愛籃球”，引來笑聲一片。反觀喬丹，給人的只有高高在上的姿態。

發布會上，喬丹一共被問到三個簡單的問題，問題的發問很公式化，飛人陛下的回答更是滴水不漏——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毫無亮點。

可與他同時被問到問題的大富豪鮑爾默，其幽默程度甚至不比自己銀行賬戶上的富裕程度差多少。鮑爾默笑著回答每一個問題，時不時地還會和他左手一側的蕭華、喬丹進行互動。仿佛如果不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逗笑，對他來說就好像是進行了一場失敗的投資似的。

比如，有記者問鮑爾默究竟是什么吸引他，促使他成為一名NBA老板時，這位微軟大股東笑了笑，看著蕭華羅列出了一大堆NBA的好，然后又看著邁克爾-喬丹說起了自己當年如何喜歡籃球。期間，他還開起大神的玩笑，說自己現在沒準能擊敗喬丹，結果，好勝心極強的籃球之神立刻反擊：“Sorry?(你再說一遍?)”

相比于鮑爾默的激情與幽默，籃球之神看上去更加高冷，不可接近。在談到籃球運動發展時，喬丹也在恭維中國市場——在比賽期間，喬丹還和新近拿到亞錦賽冠軍的易建聯，在包廂內說笑互動。雖然，在發布會中喬丹也會被鮑爾默的發言逗笑，但輪到自己回答問題時，飛人陛下面色冷峻，不茍言笑。

既然是神，高冷倒也正常。據說，在此次中國行中，邁克爾-喬丹的公開露面次數屈指可數：兩站中國賽，只參加深圳站的賽前發布會;抵達上海之后，也只參加唯一一次在大陸內的Jordan Brand品牌活動“勝由我定”;至于上海站是否會在比賽間歇以名宿身份出現，尚不得而知。“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是邁克爾-喬丹。”一名NBA中國的工作人員說。在離開深圳站發布會現場前，喬丹也將手上那顆籃球拋向了現場的媒體，引起一片哄搶。而飛人陛下則笑著連手都不揮，便奪走了所有的注視。

就像當年寫下《喬丹法則》的老記者薩姆-史密斯所說：“邁克爾-喬丹所到之處，必然會讓眾星黯淡，因為他就像是奧利匹斯山上的宙斯，俯視著宇宙萬物，無人能及。”

眾口一詞，只為拜神

喬丹進入球館

10日中午的深圳，陰云密布，并沒有往日的陽光和暖，驟降的氣溫讓很多當地人都有些受不了，一身短打的行頭在室外晃悠不了多久就會凍著。不過，在深圳體育館外，也就是本次中國賽的黃蜂、快船訓練場館外，依舊有球迷在等待著。

聚集在球館外的球迷其實并沒有多少，而且以女球迷為主。她們中也有不少穿著Jordan Brand球鞋的孩子，但更明顯的特質，是身上那件林書豪的黃蜂球衣。“我們不是喬丹球迷，真正的喬丹球迷都知道來訓練場沒有用，而且聽說喬丹本人還在香港呢。”其中一個女孩笑著說。

其實這很正常，已經買下夏洛特黃蜂多年的喬丹，怎么會去看一場在中國的季前賽比賽訓練呢?就算是在美國本土的訓練，喬丹本人露面的次數也少得可憐。不過，這樣的事情根本影響不到前來采訪的媒體，因為大家每個人都已經盤算好了，喬丹不來沒關系，但是喬丹的球隊會來，喬丹自己品牌Jordan Brand簽約的運動員保羅和格里芬會來，只要有這些人在，詢問他們關于喬丹的問題，效果也不會差。

所以，當訓練課進入公開時間之后，除了兩名主教練之外，其余每名被公關人員帶到媒體面前的球員，無一例外地都會被問到關于喬丹的問題，黃蜂隊如此，快船同樣如此。

不可否認，在今年的中國賽中，在黃蜂隊只拿215萬美元年薪的林書豪，是球隊之中的人氣王。埃爾-杰弗森說：“早在我們動身來中國前，我就問了杰里米很多問題，都是關于中國的，去哪里能吃到好吃的，去哪里能買到有特色的商品，這里的球迷到底有多么瘋狂，會不會有球迷向我們撲過來。”杰弗森還補充了一句：“不過，杰里米告訴我，等到了中國后，所有的目標都會對準老板，都會對準邁克爾-喬丹，我們會輕松不少的。”

林書豪的預言只說對了一半。因為球隊老板邁克爾-喬丹并沒有跟隨球隊一同抵達深圳，在中國賽正式開始前，喬丹本人一直待在香港，出席旗下Jordan Brand的品牌活動之外，據說在香港還參加了一個保密程度極高的私人雪茄派對。但正因如此，在采訪球員的過程中，每個人都被問到了關于喬丹的話題。

被團團圍住的林書豪回答了不少問題，有關于自己新視頻短片的，有關于沖冠發型的，當然，人們更加好奇的是，在加盟黃蜂之后，林書豪是否見到了籃球世界中最偉大的神，邁克爾-喬丹。

“喬丹本人很忙，至少在我加盟黃蜂之后，還沒有見過喬丹，而且，我也剛剛搬到夏洛特沒多久，可以說沒有太多的機會，”林書豪笑了笑，“未來應該會有吧。”不過，拋給林書豪關于喬丹的問題并沒有結束，馬上有記者繼續問他，如何看待此前喬丹稱贊林書豪是球隊今年夏天最大的收獲。

聽完這個問題，林書豪的臉上瞬間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這個中文已經相當流利的大男孩笑著問：“他真的那么說過?”得到確認后，林書豪又笑了：“謝謝老板!”

在林書豪被團團圍住的時間里，巴圖姆也沒有閑著，不過，在不斷拋向他的問題中，除了歐錦賽之外，最多的就是關于喬丹的。巴圖姆說，自己和林書豪情況很相似，在加盟黃蜂之后還沒有機會看到喬丹本人，“我知道你的意思，邁克爾-喬丹雖然是我們的老板，但是他比球隊中任何一個人都要忙，聽說他最近一年很少去訓練館，在常規賽的時候也是在一些相對重要的場次里才會露面，”巴圖姆說，“我很期待見到他，他盡管不再打球，但是如果能得到他的一丁點指點，我想自己也會學到很多。”

黃蜂隊新聞官在聽完一大圈的問題之后，很是感嘆地說：“我真的很難想象如果邁克爾-喬丹本人出現在這個訓練館里會是什么樣子，我猜，到時候即便是杰里米-林也不會有人理睬了吧。”

當然，這也是猜測，現實是每一名球員都會被問到喬丹，即便是離開黃蜂加盟快船的蘭斯-史蒂芬森，也在采訪的過程中被問到喬丹。史蒂芬森在被帶到場地內之后，很快就有三五名記者圍了上去，僅僅在問了一個身體情況恢復得究竟如何之后，話題馬上就變成了喬丹。生硬且突然的轉變，讓始終活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史蒂芬森一下笑了起來。

記者：“你和喬丹一起打過球嗎?”

史蒂芬森：“你不知道他已經退役很久了嗎?”

記者：“我是說你加盟黃蜂之后，有沒有在訓練場和喬丹打過球?”

史蒂芬森：“和我一起訓練的，都是黃蜂隊友，沒有喬丹，他是老板，如果他想打球，也應該是高爾夫球。”

記者：“當年還是山貓的時候，喬丹就曾和球隊里的球員們打過球，還指點過他們的訓練。”

史蒂芬森：“那我想，我是個非常不幸的孩子，我從來沒有和他打過球。”

記者：“那你應該見過喬丹吧?他有沒有對你說點什么，幫助你變得更好?”

史蒂芬森：“見過，只是一兩次。老板如果和我說話，我想我會很緊張，那應該意味著我要被喬丹特赦了吧?”

四個問題，每一個問題史蒂芬森都在耐著性子回答，就連一旁的新聞官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大家還是把問題集中到快船或者他本人吧。”

可是喬丹沒有來，那大家只能把問題都拋給那些和喬丹有過接觸的人了。

不惜血本，只為瞧丹

又是一年中國賽，從2004年開始至今，中國賽已經進行數屆，可只有姚明所參與的兩年中國賽，給球迷留下了些印象，其余比賽，即便是邀請到擁有勒布朗、韋德以及波什的邁阿密熱火，也沒法讓五棵松體育館18000張座椅全部填滿。

NBA在中國的熱度并沒有減少，但正因球迷的需求不斷提高，每個人都渴望看到質量更好的比賽，而不是一場球員們參加過后，怨聲載道的13小時長途奔襲作秀。過去十一年里，無論是球迷還是媒體，對中國賽的熱度都在下降。

在北京、上海、廣州這三座不斷承辦NBA季前賽的城市里，球迷、媒體都已經出現疲態。無論五棵松還是奔馳會展中心的門外，總有大量的黃牛在兜售積壓于手中的比賽門票。記者清楚地記得，在邁阿密熱火參加的那一年中國賽中，1680的門票被黃牛以400元的價格賤賣。他們無奈地說：500是他們收票的價格，這樣處理，起碼能保證少虧損。

2015年10月，在NBA常規賽正式開始前，作為中國賽的參賽雙方，快船與黃蜂飛抵中國——舉辦地點除了上海之外，還選擇了深圳。對于后者這座富庶的城市來說，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中國賽的魅力，僅僅是CBA新世紀獵豹從東莞搬到深圳的消息，就讓整座城市興奮不已。而中國賽，無疑讓這里的每個人都充滿了期待。

深圳的球迷盼著看到保羅、格里芬，也盼著看到怒發沖冠的林書豪，當然，在這個城市的角落里，不斷消費著球衣、球鞋的孩子們，最想看到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邁克爾-喬丹。

在領取證件的福田麗思卡爾頓大酒店門外，盤踞著不少球迷，他們中有穿著快船球衣的，也有穿著印有林書豪頭像T恤的，然而更多的，則是穿著各式Jordan Brand的T恤，尤其是球鞋的球迷。他們試圖從每一個進出酒店，并且掛著NBA吊牌的人員嘴里打探關于喬丹的消息。記者很好奇的是，對于這之中不少孩子來說，喬丹第二次離開籃壇的時候，他們才出生不久，甚至沒有出生。是什么樣的動力，驅使他們要來觀看一個只是活在他們認識之外的運動員。

“哇，他可不是普通的球員啦，邁克爾-喬丹，世界上最偉大的球員，唯一一個能把運動鞋賣到第30代的球員，”1996年出生的黃益康說，“我們其實也不小了啦，還有很多比我們年齡還小的朋友，也知道喬丹。我們的確看不到喬丹的比賽，但是我們也會看到很多關于喬丹的比賽錄像……”

黃益康說起喬丹來，就像是在談論身邊好友一樣，每一件事情都非常了解，這個孩子甚至告訴記者他正在看一本關于喬丹的自傳，THE LIFE，他說自己特意托朋友從香港買了一本已經翻譯為中文的著作，每天都會拿出來看兩眼。

邁克爾-喬丹的存在，對于這些九零后甚至零零后來說，有些遙遠，因為年代的關系，他們并沒有看過幾場喬丹鼎盛時期的比賽轉播。在2003年喬丹徹底退出籃壇時，他們中最大的不過三歲，完全不清楚喬丹是如何幫助NBA成為一項世界范圍內最熱的籃球賽事。不過，喬丹距離他們又如此近，他們所崇拜的偶像，無論是科比、勒布朗都會隨時被拿來和這個叫做邁克爾-喬丹的人來比較。而且，在他們的籃球收藏里，無論如何都少不了一款Jordan Brand的簽名球鞋。

特意從吉林飛到深圳的吳宇，根本不顧驟降的氣溫，堅持穿著一件猩紅的23號球衣，腳上則是一雙嶄新的黑紅配色AJ11球鞋。在深圳大運體育中心場館外，已經走了不下兩圈的他，見到掛著記者證的媒體就問，喬丹一會兒會從哪個入口進來。

“我也知道肯定不可能看得太清楚，但我就想看一眼，”吳宇說，“我家里全部都是Jordan Brand的球鞋，從一代到29代，我全都有，有些同款的甚至有七八個配色。我去過芝加哥聯合中心，跟那個飛人銅像拍了快一萬張照片，這次很早前聽說黃蜂要來，我就一直等著，無論如何我都想看喬丹一眼。”

吳宇為了這一眼，付出了不菲的代價。且不說他家里那一大堆Jordan Brand的球鞋收藏，僅僅這次中國賽的全部費用就是筆不小的數字。自始至終沒有打聽到喬丹住在哪里的他說：“這應該是最大的遺憾了。要是知道喬丹住哪里，我肯定也住過去。沒辦法，現在只能住在麗思卡爾頓，每天蹲大堂里，看看喬丹會不會來看他的球隊一眼。”

還好，在深圳大運體育中心內，吳宇或者黃益康都能在中場結束時看到喬丹登場。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想來他們的心里也是幸福滿足的。對他們來說，他們并不在乎今年的中國賽會打成什么樣，也更加不會去關心未來還會有哪些球隊來到中國完成中國賽這個官方任務。他們此時此刻，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個，朝圣，看喬丹。

所以，中國賽，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場行程神秘的喬丹行。